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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发彩票原标题：黄土地上的历史叩问——读陕西扶风绛帐作家、海南省作协副主席张浩文长篇小说《绝秦书》 姬可周

　　近日，拜读了由新星出版社再版的长篇小说《绝秦书》，作为一位陕西乡党，读罢全书，感慨不已。小说以民国十八年陕西、甘肃等西部遭受特大旱灾为题材，抒发了人与土地，人与天地，人与礼法等不同哲学视域的关系对话，彼此相互交织而又自成体系，是一部教育现代人铭记历史，警示未来的特色文学作品；作品中的人物关系并不复杂，社会矛盾的冲突却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社会变革、政局更替、战争频发、人心不古的社会背景下，将人性的冷酷、善恶以及人对生活的美好追求表达的淋漓尽致。

　　陕西关中平原素有八百里秦川的美誉，土地肥沃，人民勤劳，民以食为天，食以面为先，也许这正是陕西关中人民的生活写照，一碗油泼面，成为关中生活的代言。关中平原是陕西的粮仓所在，东西长八百华里，南北为秦岭和黄土高原所裹挟，平原由黄河的最大支流渭河冲积而成，灌溉方便，良田高产，养育着三秦大地上最多的人口，也是陕西最富庶的地方。自古以来，关中平原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刘邦和项羽的先入咸阳者为王就可见一斑，东有黄河天险潼关关隘，西有大散关守护，保护着这片土地的宁静与祥和。

　　民国肇造，百姓安乐，然而好景并不长久，像瘟疫一样吞噬着农民的心，成为农村最赚钱的经济作物，甚至出现了连续三五年不种一颗粮食的现象。如此背景下，人心躁动，将祖宗历代种了几十年的良田沃土，硬是变成了的种植场。往日里那麦浪滚滚的场景被花开四野芳香四溢的种植所代替。有人陶醉，有人担忧，陶醉在一个接一个的丰收年，积攒下了不少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家中却是没有颗粒存粮，有上顿没下顿的景象，然而这些人却奉钱是万能为圭臬，认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担忧的是祖祖辈辈们经营下的这点家业，眼看着在自己手中即将崩塌，烟榻成了最舒服的地方，种粮成了累赘。农民以农为本，以地为宗，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古训，也是做农民的根本。不由产生叩问：富庶农田变成了的种植场，这非农之本的做法，该是谁之过呢？

　　陕西自古帝王都，周秦汉唐历史绵延不断，长安被称为十三朝古都，关中平原上的小地方周原，也是小说中故事的发生地，正是周王朝发展强大的源头，也是周文化和周礼的发源地，这里有中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周公庙，周原遗址的考古曾经轰动世人。以周礼为代表的中华传统道德伦理纲常影响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发展，是中华文脉的源头，可以想象在封建王朝统治时期，这里因为周礼的产生，影响着世代中华儿女，包括这一方水土养育下的黎民百姓，如果说在中国哪里最最能代表中国原始伦理纲常的文化形态，想必也只有这里——陕西关中周原。

　　然而，令人颇感诡异的是，在这样一个拥有着数千年文化积淀的地方，在经历了历史朝代的更迭，人心世代的变迁后，惊人地变成了道德沦丧，纲常失序的代言地。小说中所描述的趋之若鹜的种者与寥寥无几的务农者形成鲜明对比，大量的种植与为数不多的棉花种植者之间形成巨大的反差，以周栓成和其子周宝根为代表的商人与以周克文为代表的务农者之间明争暗斗；以周立功为代表的乡村改革派与根深蒂固的旧思想之间的博弈，处处都有斗争，这些斗争的焦点构成了小说的精彩看点。然而，难免让人产生新的叩问：旧道德与新伦理，旧传统与新文化之间的斗争关系，是文化之过，还是社会发展之势？

　　民国十八年年馑，在众多陕西人的记忆中，是被一代代老人口口相传而存在，历史的文献记载只停留在有限的只言片语中。20年前，关中平原上的耄耋老人们，大都经历过这场难忘的浩劫，如今，这些老人已经基本作古，仅存的也恐怕所剩无几。在他们眼中，生活中任何一丝的浪费现象，都是对老天的亵渎和对自己未来的不负责，经常会听到“要是在民国十八年，你一定是被饿死的对象”“老天爷，你行行好，不要再让人遭年馑了”，不就是掉了一点馒头渣，没有从地缝中扣出几粒粮食，或者是不小心打翻了一碗玉米稀饭……随之而来的就是民国十八年年馑的描述，当年树皮都被吃光了，观音土都成了香饽饽，甚至还会讲到人吃人的现象……作为晚辈，虽然不曾经历这场灾难，然而听来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在老人们的口述和说教中，只知道这是一场老天惩罚人的天灾，却不曾想到，天灾背后却是更为严重的人祸。这场在关中历史上被称为浩劫的三年大旱，夹杂着民国政府的中原大战后，显得更为凄惨。兵匪一家，此时的民国政府，为了完成实质上的统一，发动了近代史上著名的“中原大战”，在此之前，类似陕西这些西部落后的地区经常是各军阀之间的争夺地，战争连绵不断；加之政府无序，土匪横行，对老百姓的生活形成多层压榨和剥削，造成关中平原民不聊生的状况，战争加剧了天灾，形成天灾和人祸同时横行的恶果。此乃历史的又一叩问：人之祸，天之灾，谁之过也。

　　小说中的两个重要人物，周克文和周立功父子，以及两者为代表的农村乡绅利益集团和在民主共和精神思想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新一代青年知识分子群体，他们之间形成了天然的对立，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是以农村为主要生活场，尊崇三纲五常和传统人伦道德，以传统礼教治理农村，教育和引导乡村发展，用人格魅力征服人性，赢得民心和社会地位，代表着中国乡村治理的旧模式；以周立功为代表的新一代青年知识分子，则是一帮理想青年，以现代化的民主和理想信念为宗旨，希望通过教育社会，改造社会，在农村土地上建功立业，推动农村发展，引领农村发展走上一条现代化道路，这种矛盾不可调和，势均力敌，各有千秋。

　　小说中周立功的多次改革尝试，最终以失败告终，而后又希冀在民族资本家的帮助下，为家乡现代化工业发展和农村经济社会的彻底改造做出自己的贡献，淌出一条新路子，结果也以失败而终。周克文为代表的农村乡绅利益集团，也在思考，如何更好地发挥道统力量，让农村得到更好发展，不受制于外国列强的欺侮，书中关于基督教和儒家思想之间的斗争就是典型的例证，最终以中国道统知识分子的胜利而告终，这算是周克文们的一个小胜利，然而胜利并不持久。受不同历史新潮的冲击大发彩票，乡村道统体系遭到了重创，乡村道统后继无人，难以传承，即将遭到灭顶之灾。不禁令人发出新的感慨和叩问：乡村道统是否还有存续的价值，未来乡村发展以何为本？

　　小说以乡村为背景，以乡村的乡绅为中心，围绕着农业和农村的发展而展开。在乡绅们的努力下，农业是根基，种田可以维护小农资本的不断积累，实现衣食无忧的生活，充满了浓烈的小农思想和强烈的小农意识；有商业作为农业产品的延申和加工，提高了农业的附加值，延申了农村产业链条，为农村发展提供了资金支持；又有新文化思想的传播，在西方知识教育体系下，一代代新人走出农村，接受先进的思想文化教育，学习现代化的民主教育思想和知识，为乡村未来的发展储备人才资源。

　　然而，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乡贤治理体系在农村土地上即将面临崩塌，许多现代化的管理思想在唤醒农民的意识，科技知识推广，先进技术的应用，种植效率的提升，产品附加值的增加，为农村的稳定和农业资本的积累创造了更多的空间，因此，乡村治理的模式正在变化。在民主思想的影响下，一代代有知识有文化懂科技的新人，回归农村，冲击农民，改造农业，青年人的返乡，带回新见解和想法，倒逼乡村治理体系的根本变革。小说并没有过多着墨这些地方，然而，这种反思意识今天依然存在，在大力倡导实现乡村振兴，农业发展的背景下，乡村治理的科学道路到底在哪里？也许这可以作为小说的又一个历史叩问。

　　一部历史题材的小说，既是对历史事件和真相的文学还原，又是对当下社会发展的极力反思，只有从历史中汲取教训，社会发展才能在不断的警醒中积蓄力量，增加科学理念的引领，为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和平，人类的幸福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新盛世。《绝秦书》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只是在写陕西的事，更是在写中国的事，也是在写世界的事，因此，赋予小说以尊重历史，尊重生命和尊重自然的价值标贴最恰当不过。

　　姬可周，陕西耀州人，现居深圳。喜欢阅读、写作，自2000年始先后在《铜川日报》《海南日报》《伊犁日报》《兵团日报》《伊犁垦区报》《南方农村报》等媒体发表文章近50余篇。